※ You Before Me 第三章

第三章、A Very Glee Christmas

Dec. 7th 2010
　　期中考快到了，所有老師跟瘋了似地用成堆的作業往我們身上砸。我並不自認是個蠢蛋，但份量龐大的功課加上頻繁的合唱團練習（並不是說我不樂在其中，我享受與男孩們相處的時光）真的有點讓我吃不消。我和Blaine大概將近一個星期沒有一起在放學後去喝杯咖啡了。

　　Blaine記得他們有時候會在課堂上傳簡訊，好吧，不是有時候，而是很常。在人人崩潰的期中考附近，他們的簡訊量會爆增，Kurt開始用對於各科老師的精確譬喻轟炸他的收件匣，他則以同學們的糗事和大量的表情符號回報。一天Kurt傳來了一封簡短的訊息：

　　我想念我們的咖啡約會。

　　下課後他在離宿舍和圖書館最遠的角落找到了一台販賣機，機器庫存顯然早已被為數眾多的熬夜學生消耗殆盡，他幸運地買到碩果僅存的最後兩罐咖啡。

　　我在地理課傳了簡訊給他，告訴他我想念我們在咖啡店的時光。當我在Warbler的練習室努力搞定我的代數作業時，Blaine進來了（看在老天的份上，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的），帶著兩瓶罐裝咖啡。他怎麼能夠這麼體貼？這麼紳士這麼……甜美？

　　我們一起唸書直到我必須回家以免趕不上晚餐。Finn說我整頓飯都在傻笑。我一點也不想承認。至少不是向他承認。

　　 Kurt保留了咖啡罐，正確來說是鋁罐的側面，他把罐子剪開，將邊緣磨平避免自己日後翻閱時因此誤傷到手，同樣也夾在日記本當中。Blaine撫摸著那一片金屬，翻入下一頁。

Dec. 10th 2010
　　為了即將到來的聖誕節假期，所有人都拼了命想辦法趕上進度，老師趕課，學生趕作業。Jeff說要是Dickson小姐再要求他重寫一份《A Rose for Emily》[4] 的五百字心得報告，他就要在她的水杯中放蟾蜍（「或牠的小孩蝌蚪！」從他的語氣來看顯然他偏好後者）。我和Nick跟他打賭二十塊他沒那個種。

　　明天的歷史小考幾乎要把我逼瘋了，從來不知道Charlemagne和他的神聖羅馬帝國（那個「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稱不上帝國」的東西）[5]也可以這麼難搞定。我在Warbler的練習室（這裡已經快變成我的秘密讀書室了，安靜不受打擾）打算再把筆記整理一次，Blaine忽然提著收音機進來，嚇了我一跳。他要我陪他練習「Baby It’s Cold Outside」，因為他之後要在Kings Island的聖誕特別秀上表演。我一直以來都想唱這首歌……和另一個男孩一起唱。

　　Blaine記得那次對唱。一開始他只是像每一次演出那樣，習慣用生動的表情演繹出歌詞，但Kurt不知怎麼也玩起來了，他的表情活像60年代含蓄卻挑逗的淑女，欲迎還拒的樣子讓Blaine忍不住開始跟他調情。

　　我想我們應該算得上……調情？我知道Blaine容易投注所有感情入歌唱中，但我確實感覺到這次似乎有點不太一樣……我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曖昧。有幾次我甚至以為他會靠上來吻我……如果我不逃開的話。

　　Blaine盯著那一段文字，深深吸了一口氣。他記得當時的自己壓根沒想那麼多，他只是想找個人練習，而Kurt恰好是最佳的人選。Kurt的反應讓他玩心大起；他以為Kurt也知道那不過是逢場作戲。

　　噢。

　　我想我愛他。

　　Blaine感覺到胸前他的胃像被人揪住揉扯那般。他幾乎可以預見接下來的Kurt會如何心碎、心痛。如何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廂情願、被傷害，一次又一次。

　　先愛上的就輸了。

　　其餘的文字進入他眼中又溜走。他坐在原位沒有任何動作，他沒有計算過了多久，也沒有心思去想，直到感覺胸口的那股痠疼逐漸散去才翻開下一頁。

Dec. 20th 2010
　　聖誕節快到了。同時表示Blaine也快要回家度過假期了。不能夠每天見到他當然很遺憾，但我也很期待能夠有多一點時間和爸爸、Carole還有Finn相處。我幾乎快不記得上一次進爸的修車廠是什麼時候了，還有幫忙遞扳手、接電話。之前答應要教Carole烤爸最喜歡的焦糖蘋果塔也終於有時間可以兌現了。

　　他們的禮物我都買好了。Carole的是媽媽的舊手錶，我想她應該會喜歡。爸的是我早就打好的針織毛線衫，用了他喜愛的酒紅色。Finn、Mercedes還有Rachel的也沒有花我太多時間；倒是阻止爸打算為Carole買香水時我自豪了一下。說真的，一個味道對一個女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呀，你得讓你家女士挑選自己的味道，基本原則第一條。

　　唯一還沒有找到的，是Blaine的聖誕禮物。

　　說來好笑，但只要每天能看見他的笑容，我就感覺不需要禮物也無所謂。這個聖誕節已經有足夠的溫暖陪我度過這個冬天。

　　Blaine記得那年聖誕節假期開始前的最後一天，所有人都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。校園走廊上塞滿了互相道別的學生們，不算長的通道裡充斥著擁抱、友好的拍肩還有玩笑。他下午就打包好自己的行囊，他的東西並不多，一個登機箱就是全部。Kurt陪他挑選、給家人的禮物被整齊地堆放在箱子旁邊，準備一起被搬上他的二手喜美。Jeff、Nick、Wes和David的份都趕在他們跳上自己的車以前塞進他們手中。

　　只剩下最後一個。

　　Kurt坐在他床邊，一邊逗弄著Pavarotti，一邊輕輕跟著音樂哼唱。Blaine從衣櫃的最底下拿出許久以前就準備好的禮物──一條紅黑條紋的Paul Smith圍巾。Kurt拆開包裝時幾乎在尖叫。

　　「噢我的天啊！Blaine！」他捧著那條羊毛圍巾，雙頰因為激動而變的粉紅，Blaine忍不住微笑起來。「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要一條這樣的圍巾！」

　　「這很襯Dalton的制服顏色，但就算是單穿也很好搭配。」Blaine咧開嘴，注視著Kurt眼睛開心的快要瞇成兩條弧線，「我一看到它立刻就想到你了，簡單、時尚、富有品味。」

　　Kurt咬著下唇，他握著圍巾的手還舉在胸前，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走上前，張開手給了Blaine一個擁抱：「謝謝你！真的、真的、真的很謝謝你！」

　　沒有過多久，Blaine就發現這一條圍巾成了少數出現在Kurt 身上頻率簡直稱得上是驚人地多的幸運兒。

　　他真的很喜歡圍巾。

　　接下來的幾則日記，Kurt用歡快的筆調敘述了他的聖誕假期，包括如願花大把時間和家人團聚、和McKinely的女孩們去逛街、喝咖啡。他提到了和Blaine交換的幾則簡訊。

　　他說他家裡無聊透了，他恨不得每天都能出門。他爸還是會用那種奇怪的表情注視他。他說他已經麻痺了。幾乎。

　　他說他每天都會和弟弟擠一張床，一直聊到半夜。有一次Darren（他弟的名字）還聊到睡著，隔天Blaine就把他糗了一頓，說肯定是Mia（Darren的女朋友）把他操太累了。

　　他說他很想念我。

　　我也想念他。

　　母親過世以後，Darren放棄繼續當作Blaine和父親之間的橋樑，他收拾行囊搬到紐約去，希望有一天會有人賞識他的才華。Blaine不確定媽媽在臨終以前在爸爸耳朵旁說了什麼。他感覺得出來父親正在微微轉變，試著不再那麼堅持自己的立場，特別是在Elizabeth進入他們家庭之後，他甚至答應和Kurt見面，順便會會這個新的小孫女。

　　Liz那時才一歲又三個月，正在牙牙學語，走路搖搖晃晃。Kurt用了三天教會她喊「阿公」（grandpa），她把音發成了「阿東」（grundba）。一開始Anderson先生嚴肅的表情讓小女孩躲在爸爸身後，兩只手揪著Kurt的褲管，只露出一對眼睛眨巴眨巴望著陌生人。Kurt蹲下來告訴女兒，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爹地的爸爸，就是她爺爺；Liz忽然像明白什麼似地，笑顏逐開，轉身往老Anderson那走去，接著抱住他的膝蓋，揚起頭說：「阿東！」

　　Blaine發誓他在那一瞬見看見什麼在父親臉上迸裂、消融了。他看向Kurt，原本正注視著祖孫的他丈夫發現了他的視線，轉過來也對他露出微笑。

　　想到此，Blaine忍不住溫柔地觸摸著Kurt留下的筆跡。他還記得Kurt那時送給他的禮物按照約定準時抵達他們家門口。是Darren拿上來的，他一把將禮物拋向正窩在床上按著吉他的Blaine，後者趕忙丟下手中的吉他去接。

　　「你的小男朋友送你什麼啦？」Darren亮著一排過於潔白的牙齒，用著揶揄的口氣等待Blaine反駁。

　　Blaine扮了個鬼臉更正他：「他不是我的男朋友。」另一隻手忙著拆開禮物，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

　　「隨便啦，他送了你什麼？」

　　終於，解決牛皮紙的Blaine打開外層的禮盒，「一雙手套。」他說，將那雙手套拿出來。那是一雙兔毛手套，Blaine將它戴上，表面是光滑亮澤的黑色皮革，他試著活動手指，不意外地相當合手。

　　「老兄，」Darren的臉露出一個狡詐的笑，「你看起來像義大利黑手黨。」

　　「滾你的。」Blaine回答，看也沒有看他弟弟。盒子內還有一張手寫的卡片，上頭有著Kurt秀麗的字跡：聖誕快樂，Blaine。祝福你也有個溫暖的冬天。

　　「聖誕快樂。」他低語著。Darren哼著「Blaine和Kurt，坐在樹底下……[6]」的小調離開房間，把門也帶上了；Blaine選擇無視弟弟。他看向窗外，一片白雪紛飛，衷心希望在Lima的Kurt也有著美好的聖誕假期。


[4] 美國作家William Faulkner所作之短篇小說，敘述一名女性受父權與社會輿論限制、壓抑下最終導向悲劇結局的懸疑故事，為美國青少年必讀之文學教材。
[5] 查理曼大帝原為法蘭克王國加洛林王朝國王，於西元800年受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。
[6] 指兒歌K-I-S-S-I-N-G的第一句歌詞，名字可代換。是小朋友用來揶揄同伴在談戀愛玩親親的遊戲歌曲。



2011.8.8　再一次感謝東東和艾斯！（妳們會不會被我謝煩啊？>////<）大家父親節快樂！Klaine也父親節快樂唷！（Chris^2什麼的，Darren我就等你繼承James McAvoy的自腐大帝封號吧，糟糕的愛爾蘭血統。XD）